在长篇小说《奔月》中,鲁敏将笔端对准了模式化生活下空虚、迷失的本心,以小说之虚妄对抗存在之虚妄。
一辆旅游大巴翻车坠崖,南京女子小六成为失踪者,丈夫在寻找和守候中察觉枕边人柔顺外表下的多重面目。与此同时,小六借这场车祸不告而别,在偏远小城乌鹊改名换姓开启新生活……
小说以一场车祸为“传送门”,割裂出两个相对独立的世界,又以人和人性为纽带建立起两者间循环往复的内在联系。
小六逃离南京,无非是想跳脱出工作、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范式,寻回自我。可偏僻落后、风光秀美的小镇乌鹊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吗?
殊不知,乌鹊虽小,“五脏俱全”。南京高级写字楼里的明争暗夺也在小镇的“蝼蚁”超市里上演着。是以,洒脱快意如云游走,小六不可避免地陷入人情捆绑、利益纷争之中。
当小六带着领受一切真实的决心回到南京时,恍然发现与她有关的人和事早就脱离了轨道……
两年零四天,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这是赤裸裸的折腾,也是鲁敏的大胆实验:以“逃跑”来“寻找和建立”,以“打破”来“弥合”,以“有所失”来“有所得”。“她将确切的戏剧性形式赋予涣散、难以言喻的经验,探测和呈现精神生活的结构、深度和边界。”
《奔月》是一面镜子,照见现代都市人内心的焦虑和躁动,照见我们这个时代的暗疾。
小六,只是群像中的一个特写。其实,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或多或少存在自我回避……小六失踪期间,已婚女子绿茵以小六闺蜜的身份悉心照料着小六丈夫。两年不离不弃,小六丈夫内心的天平逐渐偏向绿茵。而绿茵呢,一方面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另一方面却严禁越界行为。追问再三,她将一切道破:原来她是小六与闺蜜们常去的绿茵咖啡馆的服务员,因为听小六聊起过丈夫的体贴,又被他坚持寻找小六的事感动,才冒名来到他身边。绿茵之所以向往在婚姻里忠贞不二、有道德洁癖的小六丈夫,说到底是为了抵挡自己在婚姻中遭受的惨痛背弃。
同样的焦灼也发生在房东籍工一家身上。籍工的儿子小哥——曾经羡煞旁人的天才少年,在成年后沦为凡夫俗子。他不得不编织出在国外深造、申请绿卡等谎言,瞒过众人,“逃”居异乡。“我现在这样,真要回家了,他们会恨我的,尤其是我父亲,尤其是他生前。”籍工弥留之际,小哥接到小六的电话,尽管有太多的不舍,还是无奈地选择做“不孝子”。
一个人经历得越多,会越来越懂得很多事不是“对错”的问题。《奔月》不是一部评判道德高下、孰是孰非的小说,对于那些暂时“不在场”的“同类人”,鲁敏展现出一种推己及人的理解。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既然有一种方式能够暂忘不快,然后继续有耐心地跟生活较劲,又有何不可呢?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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