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话悲凉 □ 夏之风

　　喜欢过绮丽绵密的文字，小说也好，散文也好，不直白地去表达，而是曲曲折折使用那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词句，表达非常简单的意思。我喜欢玩味那些词句，像细嗅空气中氤氲的浓烈香味，让我沉迷。而《呼兰河传》则像一阵雨后拂过青草坪的风，带给我全然不同的精神享受，让人沉思。泥土的腥味，草叶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十分醒脑。我发现，我其实更爱这种直白的语言，皎洁的天真的思想。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

　　这是我品读《呼兰河传》时，最喜欢的一句话。那种意境和内涵，感同身受。萧红的文字，充满着纯真质朴，阅读的时候，就像沐浴在清凌凌的月光之下，感受着自然的气息。但文字所表达的内容，却如此的悲凉、无奈，甚至读着读着，会为书中人物的命运感到愤怒：

　　悲惨可怜的小团圆媳妇、装疯卖傻游戏人生的有二伯，还有卑微乐观的冯歪嘴子。

　　这本书的主人公，不是以上任何一个人，也不是“我”与祖父，而是整个呼兰河镇。呼兰河镇的千姿百态，折射出那个时代的特点、人们的生活状态，还有思想：呼兰河镇的人生活百无聊赖、人云亦云，麻木到近乎残忍。

　　作者以纯真明亮的笔触描写“我”家后院清新美丽的风景、“我”与祖父的逗趣生活，而书中关于住在“我”家租户的生活的描写，全都体现那个时代的生活风貌与人性。我在阅读时，感受到巨大的欢乐与荒凉。作者在文中反复强调的是“荒凉”“悲凉”。原谅我的言辞拙劣，那种情感真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对那三个人物的遭遇，或许只能用“无处话悲凉”来表达了。

　　小团圆媳妇初来老胡家时，周围人散播各种谣言，对她造成无形的伤害；而她被婆婆虐待时、被各种跳大神的仪式折腾得奄奄一息时，周围人总是在看热闹；等着小团圆媳妇快被折腾死了，这些碎嘴的四邻又惺惺表现出怜悯；当小团圆媳妇真的死了的时候，这些人反倒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是件小事，不能在他们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有二伯呢，就像是看透了这里的人情世故，装痴卖傻，前言不搭后语，任凭人们作弄。但他毕竟也是呼兰河镇里的凡人，也会小偷小摸，也很介意别人对他的称呼。

　　冯歪嘴子大概是最“正面”的人物了，尽管被人嘲笑，尽管妻子早逝留下两个儿子让他独自抚养，他也能从绝望中、从周围人充满恶意的期待中，充满希望地活着，他不介意周围人的眼光，或是读不懂周围人的恶意。这对他而言，却是一桩幸事。

　　想想，呼兰河镇的人，真是麻木残忍到绝情的地步了。可萧红却是以那种平淡而纯真的笔触书写，那种张力真令人心悸啊——在那样的时代，人性是灰暗的，人生是荒凉的，唯有以热切之心面对。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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