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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抹色彩

 

  □ 顾拟

  某年冬天。一群文人聚在一个北方小茶馆里。室内奇怪地装饰成“明清一条街”的式样。热茶。瓜子。原木桌上的油灯微暗。火烛摇曳。闲言碎语,内容不外乎围绕文学铺展。

  茶馆老板,那个中年男子蹲坐在门堂口,寂寞地听我们海侃。也许,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一群疯子,文人么,总是活在一种自以为是的清高里。

  突然,年轻气盛的大学中文系教授清了清嗓子,说:“萧红……萧红……,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竟两次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种女人……”手势起,空中划过一个休止符。空气凝滞。他说这句话时,满脸不屑。

  一桌惊诧。凝神。纷纷同意这观点。

  在男人的意识里,萧红也许是个“作”女。作,即不安分。似乎,与文学有关的女人,情感生活大多没好下场。萧红,不管她创造的文学世界多么令人迷恋,她始终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良家妇女。事实上,她很想安分守己,很想守着一份平淡的婚姻好好生活。她要的不多,仅仅是吃饱穿暖和一点爱,有间小屋可以栖身、写作。然而,于她,这一切是多么奢侈。

  她是一抹色彩。蓝或者红。蓝色是大海的色彩,她的坟墓寂寞地孤立在香港的浅水湾。的确,她的胸怀是宽广的,包括她在文学世界里的眼光。她最后的归宿停留在大海边,这是不是一种宿命?矛盾在《呼兰河传》的序中写:“在游泳的季节,年年的浅水湾该不少红男绿女罢,然而躺在那里的萧红是寂寞的。”寂寞归寂寞,坟头有一朵花,一抹灿烂的红永恒地开放。

  毫无疑问,萧红是爱鲁迅先生的,她最好的情感应是对先生的缅怀,那是一种敬爱和仰慕,是一颗星星对宇宙的依恋。当然,鲁迅先生也是爱萧红的,那是一种怜爱和关怀,是长者对一个漂泊女子的懂得。他们之间的情感,山重重水迢迢,隔着千山万水无法抵达的距离。

  她仅仅是一位有才情的年轻女作家,很早就死了。她的人生,不可复制,独一无二。自由、勇敢、怯懦和悲苦。温暖而寒凉的人生……

  抛开时代的桎梏,这个被爱喂养过的女作家她仍是值得的。当离开延安时,萧军那随着车轮奔跑追赶的脚步依然真挚热烈。当生命弥留时刻,她躺在香港的医院里,仍有两个男人站在病床前守护。爱或不爱,已经不重要。也许一个女人不该苛求爱情之花的永恒,花朵总要凋谢,盛开得越绚烂,香气越迷人,凋谢得也越迅疾。惟文学之花,永开不败!

  诗人和作家,不管生活在现实之中还是文学世界,他们的感情都是脆弱的。1971年的聂鲁达,为什么坐在窗口一遍遍深情地吟诵《二十一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刚刚出生的我,幻想他带血的喙在一条布满荆棘的尘世小路啄食:石头、日子、荆棘和希冀。死亡的悲歌像夜空燃烧,笼罩这个城市。城市的心千疮百孔,仍旧发出漂亮的光芒。

  惟有深爱的萧红,那个早逝和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曾来过,现在她像一朵花凋谢了。

  红,生命的底色。

  人生是场电影。空空的影院,寥寥无几的观众,那银幕上暗红的背景看到了么?你深深感慨其中而无法自拔?是的,你只是一个旁观者。

  如今,我坐在冬日的暖阳中,在中国的教室里带领一群孩子读萧红的文字。细碎而质感的语言,简洁、轻快、深刻而优美。纯真的情感,描述故乡的风土人情,流露出淡淡的伤怀。字里行间,还有老祖父厚实的慈爱和弟弟稚嫩的疼爱带给她的温情。

  永远的红。我们除了叫她女作家萧红,或者可以称她“我的妹妹红”或者“我的姐姐红。”相比于前者,也许后者才是她最欢喜的。而命运,只选择让她做一位女作家,且才华横溢。就这样,她用一支寒凉而充满温度的笔,为我们描绘辽远的故乡……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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