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晖(奥地利)
回到淮安挺好的,即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回到淮安挺好的,即便走过崇山峻岭,穿越东西大洋后,记忆的触角可能失灵。回到淮安挺好的,即便漂泊数十载,恐把异土当故乡,连思维模式,也时而令人费解。
回到淮安挺好的。父母住的师院里,水榭依旧挨着修竹,太湖石依旧瘦漏皱透,梧桐和云杉依旧高大挺拔,春天的琼花和玉兰,初夏的石榴和牡丹、蔷薇和玫瑰,还有秋天的桂花和冬季的腊梅,依旧次第盛开,连草地上的蓝灰喜鹊,也依旧翘着美丽的尾巴,啁啾不停。
回到淮安挺好的。院子里的熟人老了,走过来见面,笑靥如昨,加上久别重逢的甜蜜。嘘寒问暖,随便聊聊,知道哪些邻居健在,哪些已经故去。说者坦然,听者唏嘘。泪眼朦胧,却见天地依旧,日升月落,四季轮回,生生不息。
回到淮安挺好的。体育馆那儿多了有轨电车,小火车缓缓进站,鸣笛声在空中划过,呜呜的,平添一份城市的温柔。坐上小火车,沿路观景,看见宽阔宜人的园林和绿地,也看见摩登气派的博物馆和大剧院,这个城市何时变得如此葱郁和文艺!小火车一路驶去,上车下车的淮安人,井然有序,温文尔雅。有人为老者让座,有玩手机的青年,还有揽着孩童的少妇,面颊红扑扑的,洋溢着为人母的幸福。
回到淮安挺好的。师院门前凌乱不堪的小吃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花漾城整洁体面,每到夜晚,周遭的空气里,便洋溢起一股青春活力。不远处有家面点王,那儿美食无数,有母亲酷爱的小馄饨青菜包,和我喜爱的清粥小菜和荠菜蒸饺。淮海路上的Caffe Bene,藏着我心仪的意式清咖,一层虎皮豹纹,满口甘苦浓香。每次回来,都忍不住前往小坐,点个双份,慢慢品味。
回到淮安挺好的。去老坝口散散步,买一块清真饼,看一回钟楼,慢悠悠地绕水而行,寻找狭窄街巷里的历史痕迹。倘若暮色降临,皓月当空,里运河的碧波间,会倒映出拜占庭式的穹顶。真实与虚幻,借着清江浦的灯火璀璨,随佛塔和桥洞,完成水墨丹青般的时光交错。
回到淮安挺好的。约了老同学聚会,大家精神抖擞,举止间,全然是生的滋润、活的喜悦。有时喝茶,有时吃饭,饭前要玩掼蛋。玩着吃着,忍不住彼此夸奖,说你没怎么变,眼睛还是亮亮的,表情还是傻傻的……难道没有皱纹?怎么不见沧桑?几十年了,怎么会不变!不变的是对青葱岁月的追忆。
回到淮安挺好的,可以去城南公园怀旧。一墙之隔的河对面,曾有几栋教学楼。在那儿,少年的我们或端坐听讲,或放声高歌,或偷偷逃课。如今教学楼已荡然无存,城南公园也改名换姓。岁月,不请自来。当年数次携闺蜜逃课,趟水过河,潜入公园,无暇为雕梁画栋驻足,匆匆穿园而过,只为去老街逛逛,有时,居然还有小钱买碗美食,爽快地吃下了肚。
回到淮安挺好的,可以把晌午的慵懒,交给河下古镇的御码头。走走青石板路,看看王兴懋酱园和吴鞠通中医馆,买点岳家茶馓和茶饼水糕。也不一定要去文楼,而是踏进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那儿也有“冻肉凝脂拌蟹黄,薄皮敞口一包汤”的蟹黄包,有我百吃不厌的软兜长鱼、平桥豆腐和开洋蒲菜,那儿也选料讲究,色香味俱全,口味上好。连大米都香喷喷的让人垂涎。老板说,这米叫武育粳,是当地大米,米贩会拖着板车沿街叫卖。老板说他也喜欢这米,时常盼米贩路过。
回到淮安挺好的,可以重访周恩来故居,再看漕运历史,也可以去铁山寺,游洪泽湖,可以赏荷花,可以观菊展,可以回到老旧时光,可以领略今日辉煌。侨联的朋友约我写“映像淮安”,正思忖着如何起题,恰巧收到市台办陈春晓处长发来的视频。视频通过在淮创业的台湾青年高凯,近距离观察淮安,自然亲切,妥帖入心。这位身在淮安的台湾人说:“我在淮安挺好的”。一句话,简单明了,真实不虚,给了我开篇的灵感。
回到淮安,真是挺好。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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