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抚过江苏的版图,黄海的千里海岸线,响着叩击心灵的潮声。风从大海吹来,在时间的河流上,我倾听远古的图腾,在岁月里流淌的绚丽。
西部中国的崇山峻岭,万千急流奔腾而下。黄海海湾,承接着汹涌的狂野。风云际会,江海激荡,广袤坦荡的淮北平原,水流密如网,湖泊似星群。桀骜不驯的淮河,让安澜成为一种祈祷。这样的大地,注定了不甘平庸;这样的舞台,注定要演出惊世骇俗的史诗。
大运河,世界最长、最著名的运河。一重重波浪浇灌着一片片沃野嘉禾,一叶叶风帆承载着一个个厚重的期望,一层层涟漪揭开一页页历史的篇章,一代代帝王把王朝的命脉置于大好山河。不息的长歌是文明的汗水和血液,贯穿了民生的主题。
淮安,江淮流域古文化发祥的源头之一,与运河结缘两千五百年。
中国南北分界秦岭-淮河线上的淮安,古淮河南岸的淮安,长江北岸的核心淮安,襟吴带楚,扼淮牵运:
京杭运河、淮沭新河、苏北灌溉总渠、淮河入江水道、淮河入海水道、古黄河、六塘河、盐河、淮河干流,九流纵贯。古淮河和大运河在这里以立体的方式相交。以南下北上的要冲,九州贡道的转轴,漕运盐运的中枢,河道、漕运督府的驻节之地,成中国运河之都。
废黄河之南,曾经的“青莲岗……岗巅松三株”,“远近识之”(《续纂山阳县志》卷十四),不见了早年岗上的青莲寺,寺旁长满了莲花。
青莲岗文化遗址,闪烁着母性的光辉。温柔点燃的篝火,照亮了新石器时代的荒原。六千年前的莲花,一粒粒莲子鼓胀饱满。盛开的文明,顺流逆流潮起潮落,乘风破浪的旋律至今未变。面对着让人瞠目结舌的沧桑,面对一种必须的思维,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逻辑,陷入沉思。
清江浦
里运河。中洲岛上。清江浦楼。
独倚栏杆,碧绿平野的尽头,一片苍茫。玉阑干外的运河名城,是淮河与运河的会合处。汀洲覆满绿草,浸水的印痕起起伏伏。曾经的凤楼,曾经的凤凰来集,曾经的萧史和弄玉箫声和鸣,乘鸾仙去。庄头淮水长,浦边杨柳黄。依稀有锦衣翠袖的楚女,醉歌竹枝行玉觞。
当年胜迹,杨柳清口驿前舟。古色古香的常盈桥,晴烟暖簇人家集;天下粮仓门前路,运粮的车辙如刀刻;“牛行老街,飘散着牛羊肉的香味”(赛珍珠《大地》);清晏园,江淮第一园,北方的开阔拥抱南方的玲珑。太湖石堆积成山,楼船石舫肃然停泊,皇帝的行宫一派威仪。
“南船北马舍舟登岸”的碑石,立于御码头。
隔岸寺庙的钟磬杳然。满耳是数百年前的喧嚣:
沙河故道,凿渠引水的河工人山人海;清江闸旁,中转漕粮的皇仓坚基广厚;漕运舟船,修造厂域二十余里;河督衙门巍然,属官公署罗列;河漕重臣,躬行图治,漕政通乎七省;夹河街市栉比,豪门巨室鳞次。
清江浦,“昔日濒淮旷土,转瞬为漕运中枢”,由运渠之名而为通埠之称:
五方辐辏,九省通衢。扼漕运、盐运、河工、榷关、邮驿之机杼,商贾风起云涌。“晓日三岔口,连樯集万艘”。漕船帆樯衔尾,舳舫蔽水,桅幡遮天,舟车麇集,百货山积,贩夫走卒蚁聚。稠密的市井,园林与寺院相掩,茶幌与酒旗相招,车辆交驰,其毂相击,行人摩肩,衣袂遮不住汗雨。“九楼十八口”,喧喧车马欲朝天。“清淮八十里,临流半酒家”。街前楼阁,日照衫光瑞色鲜。酒浮花影,霞色斑斓,争相卷帘看神仙。夜灯点燃了河水,春风鼓荡着篷帆,灯影迷离半临水,画船帐帷半掩,漏出纤纤玉手拨筝声。文武官员、显宦世家、富商巨贾、文人墨客、僧道名流,冠盖如云,市声鼎沸。觥筹交错,宴饮极尽五湖声色;盘盏相叠,淮菜融汇四海至味。金银挥洒如土,脂膏流于街衢。清江浦的奢靡,“虽汉口、金陵不能过也”。
清江闸,让江南漕船直入清江浦;仁义坝,让北上漕船盘驳入黄河;石码头,终点即起点:由南而北,于此舍舟登陆换乘车马,踏上通京大道;由北而南,于此弃马登舟扬帆,南入淮河去杭州。
南船北马,南腔北调,南北襟喉的关梁,日夜驶洪流。四面财富在此集聚,又由此向八方漫泛,富了淮安,肥了天下。
高台纵目,树绕淮阴天地宽。
如果淮安是一轴长卷,那么六百年清江浦,便是长卷上的浓墨重彩。
河下镇
北依河险,西握运道。两千多年的烽烟,一百零八条街巷,一百零六座园林,数十处牌坊、寺庙和桥梁,幻影漂浮在秋风中。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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