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利
淮安青少年宫院内绿植不多,园内环绕的冬青、沿楼而栽的青松、月牙湖边的海棠、沿河的各种藤蔓,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些许的绿。院内最夺目的应该就是两株垂丝海棠,阳春三四月,在艳阳暖风的抚摸熏陶下,海棠花绚烂绽放,释放出一冬天集聚的能量,艳丽夺目。花朵轻垂,随风摇曳,一阵春风便能吹成一场花瓣雨。立于树下,沐浴春光,满身花瓣,仿佛被卷入时空漩涡,遗忘了一切,眼前只被这一片美好迷了心魄。即使是两棵,即使仅有两棵,即使步行不过五步就能跨出它的怀抱,却为一片葱茏一弯湖水点缀了一抹红霞。正因为少,才弥足珍贵,正因为少,才让人时时牵挂,开春之后便天天盼着它的盛开。等待绽放成了一种带有仪式感的期待。
除了人气最旺的海棠,最近的六一“嘉年华”倒是带火了院内的另一株植物——桑树,如果不是嘉年华活动,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往那个角落望一眼,即使它的位置和海棠直面相对,相距不到十米;即使它生长在我天天经过的那个拐角。
嘉年华中展出的七彩蚕大受小朋友欢迎,瘦弱的身子白中带灰,一条条在笸箩中躺成一片,翘首来回寻觅,一旦发现桑叶便将整个身子依附上去大口咀嚼,一片片绿叶很快只剩下光秃秃的叶脉。很多孩子都喜滋滋地捧着一小盒蠕动的蚕作为全新的养殖对象。卖家赠送的一两片桑叶远远不能满足胃口极大的蚕儿,于是孩子们焦急地向家长寻求帮助,见多识广的爷爷奶奶们开始在院内到处搜寻是否有桑树,他们着急解决孙儿新宠物的温饱问题。果不其然,在极其偏僻的角落,隐藏在其它植物丛中的一棵瘦弱的桑树很快被发现。
它生长在楼房地基边缘,树根费劲地扎在钢筋水泥之旁,又被其它植物遮挡,如果不是刻意寻找真的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因为长期缺少阳光的照耀,枝干并不茁壮,即使是耗尽所有养分长出的叶片也是瘦小不堪、叶面枯黄、毫无光泽,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上。如今的它从藏匿了近二十年的地方被几只手拖拽而出,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本就不粗的枝干毫无抵抗力,稀稀拉拉的叶片被毫不留情地撸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剩余的枝叶只能尽量向灌木丛中瑟缩,或长在高枝头上,才避过一劫。
桑树火了,火在蚕儿的口中,火在孩子焦急的目光中,火在那一双双扯枝剥叶的手中。它的火是痛彻心扉的,是极其短暂的,随着一日嘉年华的结束,蚕儿的撤离,人们的散场,桑树终究回归了平静。假如它有思维,它会怎样看待自己短暂的大红大紫呢?是庆幸自己平凡到尘埃的一生总算博得了人们的片刻关注,还是将这一天的疼痛视为一种灾难?
不管它是否有自己的思考,我却终究在一片绿中发现了它的存在,我会在每年欣赏海棠时转身触摸它的枝头,那曾经只留下光秃秃枝条的枝头。相信那时的它已经绿叶满枝了吧……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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