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芳
作为昨天的未来,明天的过去,今天是一种过渡,承前启后,任重道远。处在今天的我们,看到了过去的祖先们留下的什么,又要给未来的后辈们留下什么呢?如果把时间装进一个广角长镜头里,今天就是一个极小的点,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历史上的、未来的无数“今天”,都是如此。很少有人意识到这种“忽略不计”,处在这个时间点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时间的主宰,至于未来,谁去管它呢?
但是,毕竟还是有人想通过这个时间的镜头看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如此,“今天”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同时,时间的流逝又迫使一些东西此消彼长。比如,科技的发展,经济的腾飞,使人们更需要也更喜欢便捷快速的生活方式,大量乡村人口涌入城市,城市大面积扩张,乡村改版,从前的宁静与淳朴不再……似乎一夜之间,很多人开始以操着一口难懂的乡音、顶着一张晒成古铜色的脸为耻,以能住进高楼大厦、过上不与泥巴打交道的体面生活为荣。城市在一定程度上吞没了远古而来的质朴,将那些雨疏风骤的黄昏、露冷玉阶的清晨、霜起板桥的曙色,将人们肩上落下的烟灰、田间地头偶遇时的谈笑,以及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一并吞没。因为快,一切都成了浮光掠影,一切都不值得停驻,直到某一天,在城市的华灯下惊觉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这才知道,被城市吞掉的,又岂止是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
于是,一种名叫“乡愁”的情绪在偶尔停下来看城市暮光的人们心中升起,不可名状,挥之不去。“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城市化只是近30年来的事情,乡土中国,无论从空间还是时间概念上来说,都不算太遥远的存在,思绪,若远若近,若即若离,将这种情绪渲染得恰到好处。
我想,宋长征就是在这种情绪下完成了他的《慢时光,牵牛而过》。当温和静美的乡村图景随着母亲眼里最后一抹光亮的消失而消失,他拿起了笔,开始记录。在“今天”这个时间节点上,他要留住一些东西给“未来”。
有使命感的写作,排除技巧的因素,首先是赤子之情的流露,单凭这一点,这本写给未来的书,就已经高出很多。
书中文字对乡村的历史与未来的衔接虽没有本质性的认识,但这仍是带着民间温度的书写;而作者,日日与乡村的风、田野的稻,以及残存的乡村物事接触,与泥土和虫鸟打交道,加之自身有学养,因而可以跳出桎梏看“生活在他处”。风景总在远方,这是人的普遍意识,但他竟孜孜以求地热爱着他的乡村,将对乡村文明、文化的传承自觉扛起,对那些田间的草木、器物、游戏等如数家珍。所以我说,宋长征的出现,是中国文坛之幸,如果没有他,谁来如实记录、尽情讴歌这一段乡愁?谁来保住这最后一点慢生活的优雅?谁告诉后人,这自然的风、乡野的美好,曾经哺育了悠久的农耕文明?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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