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梓安
夕阳西下,起风了,远处的梧桐缓缓飘下枯黄的叶子,时不时发出叶子相击的毕剥声。吆喝声、喇叭声、店铺里流淌出的音乐,如海浪层层叠叠,将世界统统淹没。不变的是,那个矮小的身影早已驻守在树下,等我。
顺着放学的人潮,直奔那棵树的方向。还是那辆老旧笨重的自行车,收拾得很整洁,但脱落的漆和歪斜的黑篓子怎么看都不顺眼。隔着马路,爷爷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还配以夸张的挥手动作,正和同学闲话的我觉得很没面子,绿灯一亮,急忙跑过去,迎面一句责备:“以后不许那么大声喊!丢不丢人啊!”爷爷眯着眼,笑了笑,不解释,只从黑车篓里变戏法似的拿出吃的喝的:热腾腾的煎饼和豆浆。旁边几个同学路过,吐着舌头窃笑起来,我立刻板下脸:“说了多少遍,不要带吃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爷爷讪讪地收起吃的,忙不迭又掏出毛巾帮我擦汗,一边又唠叨起礼仪的事。那些耳朵听出老茧的话,实在令人腻烦。我果断把书包扔在地上,撇开爷爷擦汗的手,毛巾也掉在了枯叶上。跑了几步,我气呼呼地回头声明:“我自己走回家!”爷爷看看地上的书包与毛巾,愣在了原地。
雨水悄然滴落,阔大的梧桐叶发出沉闷的声响。雨中的放学更显忙乱,各种焦虑与争吵轮番上演。那个等我的身影,孤独矮小,一定不会缺席吧?可是隔着窗户,眼帘早已被雨水模糊。
那天的雨下得很暴烈,像游戏里的植物从地面倒着往天上长,雷声不时来催逼紧张情绪,我没有带伞,忐忑地盼着爷爷到教室来。眼见同学一个个被接走,失落像火舌舔舐胸口,只能来回踱步、张望,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拄着一把伞爬上了走廊上。我雀跃起来,喊了声“爷爷”!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脸瞬间明亮起来,爷爷跑过来,赶紧接过我的书包,拉着我走入雨中。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解释,今天自行车坏了,所以才来迟。我并不生气,说了声“没事”,爷爷竟笑着夸我长大了。
回家的路上,爷爷的伞总往我这边靠,而他整个人早已被雨水浸湿。到家时看见乐呵呵又发抖的爷爷,我真的有点心疼。
亲情是什么?唠叨中的笑意,无所求的付出、包容与无微不至的关怀。在这条行走了近十年的路上,我看见了成长的足迹,更感受到爷爷给予我的爱的光芒。
(作者系淮阴中学新城校区初一年级学生)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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