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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来□ 薛正雷

陈克来,在我们那里是做面的。

我们那里的人都叫他老来子。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在家排行老小的缘故。我们那里的人很喜爱在人家的姓或名前加上一个“老”字。大概是这样比较好叫,比直接唤人名字要亲切。

老来子,今年大约五十多了。住在我家前面的那个庄上。他个子不高,黑黪黪的,长得是板板正正。小时候,我经常随我母亲去他家换面条,看见他忙里忙外。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青壮年。我们去他家时,他笑眯眯的,在一边,和着大面盆里的面团,一边和人家拉拉家常。

他和面的时候,经常是穿得比较单薄,是那种两根筋的小背心。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面盆里的面,那膀子上的肌肉就会时紧时松地鼓起来。他不时地要把面团翻个身,然后再不停地揉捏。他一次大概要和上一袋子的面粉。他说,这样和面大约要个把小时,然后再把面团放在被子里,醒。

等到面醒好后,就开始把面拉成手指粗的条,然后像叠罗汉似的一圈又一圈团放在面盆里。接下来是在墙上斜插一只光滑的木棍子,大约有一米来长。人就坐在木棍前,把刚才团放的粗面条,绕八字般绕在棍子上。他做这个活,很快。不到两分钟,一杆面条就绕好了。这时他会把这一杆的面条拿到他家院子的一个架子上,然后在中间套上一根相似的木杆从上至下用力一拉,那些粗面条瞬间就如同丝般飘动了起来。我看着他神奇地如同变戏法一般,惊诧于他的力道精准,竟然没有一根是断的。不一会儿,院子的架子上,就挂满了这有一人高的细面条。阳光里,它们通身白洁,如同新生的赤子,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老来子的面因为是这样纯手工做出来的,所以很受村人的喜爱。逢年过节,人们都要去他家换面。这个换面,就是拿自家的麦子去换他家的面条。有时赶上谁家老人过寿,或是嫁女儿,都要提前到他家去定制这样的挂面。

老来子的面条,好吃,有劲道,下水后,不断。有人问起过,老来子这个手艺从哪学来的。老来子倒是不说假话,直言不讳。说是自己以前在陕西那边当过兵,跟着那里的老乡学的。

老来子后来从部队回来,就干起了这样的营生,生活竟也渐渐地富裕了起来。早早地盖起了砖瓦房子,娶妻生子。

过了几年,我们依旧去他家换面。发现他家屋子里放着一台机器,那是一台和面机。一团面放在里面,像是洗衣机似的,在设定的程序下,翻转搅动。里面还有一台面条机,马达突突地响动,很快把一团团面吃进去,吐出整齐尺寸的扁面条。

老来子乐呵呵地,操作着这两台机器。

他佝偻着站在一旁望着,手里夹着烟卷。

时代变了,老来子真的老了,也许他再也揣不动那一大盆面了。我暗暗想着。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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