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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林荫路

□ 王新鑫

今日立夏,在家养伤多日,错过了淮安的整个春天,扑噜一下,树叶子就是满满乍眼的绿了。阳光也是毛毛虫身上初长的刺,开始辣眼睛。困于楼宇,不由得就想念起几条梧桐成荫的小路来。

大一暑假,我单枪匹马地闯到西大街116号,去报社寻一个实践岗位。第一次走进西大街,就被它的生活气息打动了。这里是市井味的林荫路,梧桐树长得不是很整齐,在路南北顺着各种门面张开羽翼,包裹住这条嘈杂的小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快速行走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路途,但要是细逛那就可以耗上半下午。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得到通讯员的岗位后,那个夏天,我不断地奔跑在学校和报社之间。有一回,我上楼交完稿,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美妙的背影吸引住,那个女子穿一身蓝色麻裙子,脚上是乳白色半圆形后面只有一根细带的凉鞋,撑着小巧的阳伞,伞是什么颜色记不清了,印象却停留在白色系带的细脚踝上,一路都是荫凉,却正好有光晕打在那脚腕处。我知道,她应该就是副刊版的某编辑,我被那气质打动了,甚至东施效颦般买过一双白色凉鞋,却在二十年间也没有锤炼出那样的温婉,不过关于美和时尚的启蒙却在梧桐叶子漏下的光影之间开始了。

说这里有生活气息,还因我在这条街上第一次吃了酒酿圆子,第一次吃了驴肉火烧,第一次吃了香干臭干,味道并不传神,但是在那样的市井喧嚣下,不去吃点什么仿佛就对不住那份哗然。算命瞎子、地摊子也是那里的“特产”,我在地摊上淘到了生平第一块饰品,一件玉坠子,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也许是玻璃,也许是塑料,反正经不住美色诱惑收回学生宿舍的点心匣子里。西大街的梧桐叶,是带着油彩的,烟火气特别足,热闹、繁华,顺着梧桐向南伸出去的那些巷子,更是藏匿了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来历的人。

记忆里,第二条梧桐道,是漕运西路,以前叫河北西路。直白的河北西路,就因为它在里运河北岸,最爱的那一段,当然是水门桥至北门桥这一截,无论夏日正午的太阳多么傲娇,一走到这条路上,瞬间拥有了凉意。

初见时,我在水门桥上等着家长来找家教,知识仿佛“待价而沽“,这段日子转瞬溜走。再见时,我有了男朋友,工作地点就在这条路上。于是,很多个傍晚,我依河逆向而行,抬头看看夕阳,又看看蓬勃宽大的树叶。与西大街的歪扭不同,这里的行道树很整齐,有着青白好看的粗壮树干,衍生出的树叶当然像伞,还像欧根纱的蓬蓬裙。路北侧,有咖啡馆、茶社、澡堂,还有好吃的川江鱼,连几家一直卖自行车的也是闲散作派。在那家叫哈维卡的咖啡馆,第一次知道拿铁的名字,第一次听说《东京爱情故事》,第一次吃到煲仔饭。这条路的梧桐,是欧式的,想象的,浪漫的,改成“漕运西路”后,欧式魅力减分了。后来咖啡馆搬走了,路名也改了,不过梧桐依旧很美,树荫依旧很浓,光影依旧很绿。待到晚上放学时,这条路突然变得拥堵,实则是河对面实小架了一座桥的缘故,然而看到那些活泼的面孔,你又一点也不生气,因为那些面孔就像梧桐树叶上稚嫩的文脉,迷人沉醉。在这条路上,我经常闻到香水的味道,不是合成的香精,而是梧桐的体液。夜幕来临时,恋人牵起手,只感觉到香风的拂拭。

前两条路,在工作生活发生了位移之后,去的少了,第三条路却是每日必经之地,那就是军营西路。我曾经数次幻想,如果军营西路改造一下,就可以媲美上海的桃江路。这条路比较窄,两边的树交错起来不算高,如果是乘坐敞篷的公交观光车,梧桐叶触手可及。

站在路的两头,我拍过很多次照片,想捕捉那种无人的纵深感。冬天早上,站在路的东边往西看,你会看到疏朗干净,一到夏日,小路就变成路人的佑护,阳光从正在走着、骑行的人头上背上钻出来,钻到脚底。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条路两旁最多的是种子店,毗邻农科所,所以成了气候。每家每户都有小黑板,有的还有滚动的字幕条,黑板上写的是主打产品,“某某1号”“某某3号”,看了就很高兴,好像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成熟的稻米、西瓜、豆角等。不知为什么,这条路上的蝉鸣最多,梧桐树里埋伏了众多“和声”高手,此起彼伏地要为夏天呐喊助威。这些“小东西”成为军营西路的主人,而真正的军营,除了路口两家卖军用品的,已经和这条路没有关系。从这条路经过的唯一一辆公交车是33路,起先是双向行驶,后来因为道路狭窄又改成单线循环,当你上了公交车穿梭在梧桐掩映之下时,时有几分钟的恍如隔世,但也仅限于几分钟,因为路实在太短了。路短,却有4个招呼站,我私心认为,这可以拖延在绿荫下穿行的时间,尽力享受梧桐过滤后的夏日温柔。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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