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大伟
出入大厦的人像工蚁一样交流。他们流于表面的笑容,只是触角一种,但还不够,他们的笑容浮在一秒之前,现在的脸上,只有外交官似的拒绝一切陌生信息的蜡像的僵硬。他们的身份令人捉摸不定,可能是策划人、导演、总编、办公室人员?总之,这要了他们笑容的命。那些笑容每天都要伴随着过剩的口水,在一些认识与不认识的场合倾情透支。蚂蚁们的微笑得用放大镜才能看出一丝差别,隐隐地砌在嘴角,堆积某种不可揣测的情绪。
我夹在一群人里面,周围像站了一圈严肃的保镖,但最终装模作样地狡黠一笑,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大厦仿佛被笑容的彩虹笼罩,即使这美好的一幕转瞬即逝,我的笑容依旧无法自然谢幕,那块肌肉如贴针毡,悬吊半空,无根失重。
我思考一天这样“交流”的流量,能否让我心安理得,躯体的本能意志令我内心煎熬,我只能想象那些微笑其实只有一个真正的宿主,其它笑脸如同吸墨纸一样,吸附而来,把最新鲜的颜色吸干,直至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动着一层浅浅的光晕,令我置身于一片玻璃幕墙的光污染中。
交流的渴望无处不在,哪怕是在冰冷的大厦里。
我出入于此的目的并不局限在本职工作,反而跳出自己的职业生涯,反观这高耸的内部结构。需要承认,我不认识什么人,即使与某人有过合作经历,那也仅仅是局促的交往,构不成实质的交流。成人世界的交际多钟情于技术流。身份复杂,职位优越者往往技术纯熟,手腕嬗变,翻云覆雨的驾驭本能改变了交流者的外貌,他们更接近于“饥饿的表演艺术家”,对权力和财富的饥饿,永远使他们保持着自我良好的高贵的展示欲。我们的职业道德也参与其中,那已经沦为了贡品和摆设,每天低俗的聊天记录了麻木、妥协以及自私的本性,这些台前一本正经的姿态与幕后的萎顿的自白正上演着自相矛盾的闹剧。那些小职员每天的快乐,正建立在围绕着闹剧服务的琐事当中,自欺欺人地团聚在一两个“核心”周围,伪装着快感,在道貌岸然地剥削下习惯了麻醉的催眠。在这中间,真正的交流是潜伏的,乏力的,自闭的病人在喃喃自语。
四季诱惑
既有四季衣裳,必有四季心情。“春山如笑,夏山如怒,秋山如妆,冬山如睡,四山之意,山不言,人能言。”清朝画家恽田云总结绘画四季之法,四季有常,而状态无常,画家们画的也是一个无常中的心情,现在人们热衷于从这些心情之作中买个乐子,却懒得自个儿体会。
季节像个披着斗篷的贵族,它从身边走过,总要在你的脸上刮过一阵旋风,我从没见过它斗篷里面的内容,但我知道,在北方它总以一副倒时差的疲态出现。立夏这天丝毫没有感觉到热,春风像滞留的客人,有些歉意地保持着对待这个世界的谦逊。
我家的几盆植物恹恹的,虽然绿着,但叶子低头的样子还是让我联想起夏天的趁虚而入。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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